“興于詩”
修竹雅韻
宛若家中閑坐
若此足可安寢 首席記者王文元攝
胡氏民居分列路南北,隔街相望,又稱南、北宅子,當地人稱“南北宅子”。南宅子為明代山西按察司副使胡來縉居所,建于明萬歷年間;北宅子為胡來縉的兒子胡忻的私宅。胡氏民居是“甘肅省唯一的,也是全國罕見的具有典型明代建筑風格的古民居建筑宅院群”。
從一則舊聞上得知天水市的育生巷、三星巷、澄源巷、飛將巷這些小巷內,保留下來不少明清古民居,讓人怦然心動。近日,在當地朋友攝影愛好者黃武平的陪伴下,我們前往秦城區的民主路拜訪了聞名已久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胡氏民居。
胡氏民居由南宅子和北宅子兩處隔街相望的古建筑群組成。高聳直立的牌樓,古樸典雅的屋瓦,精美繁復的木雕,無一不昭示出它是典型的明清建筑。
胡氏民居分列路南北,隔街相望,所以它有個更通俗的名字“南北宅子”。南宅子為明代山西按察司副使胡來縉居所,北宅子是他兒子胡忻的私宅。
“民居是沒有建筑師的建筑,但也是最人性的建筑。”正是因為胡氏父子兩代都是明代頗有清譽的名臣,被邑人譽為“父子鄉賢”,他們的故居才能在漫長時光中得以保留下來。在這些寂靜的院落,他們的情懷和節操似乎仍在細微處垂范后人,值得讓每一個來客悉心體察。
先說說胡來縉,他曾任大興知縣。地方上的縣太爺通常是七品,大興、宛平的知縣卻要比其他地方的高一品級,為正六品。
作為父母官,兩縣知縣的權責頗為繁雜,斷案、征稅、選官、教育、祭祀,哪樣兒都不能松懈。此外,雖然官階高了一品,但這官做得風險也大。明清時期,皇親國戚、重臣權宦多在大興、宛平置有產業,知縣有一點照顧不周,丟官還是小事,掉腦袋也說不準。當時有句諺語,說是“宛平城里做知縣——跪著的差事”,估計大興縣令的境遇也離此不遠。胡來縉對擔這份差事的難處看得明白,但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得失不是一時可以計較的。胡來縉在任三年,不徇私情,秉公執法,連權貴也要怕上幾分。那些官宦人家不但懾服,反而對他稱譽推薦,升遷戶部郎中。在職時,革除舊弊,下司屬吏,不敢欺蒙。后擢升山西按察司副使,雁門兵備道,歿于任上。
當地作家薛林榮曾說過在天水的大街小巷里尋訪古居的一大秘訣:“巷道的高墻后必有老院,瓦欞參差者,必是深宅。”其實還有另一個訣竅,看古樹。
在南宅子的門樓前,我們看到東側有一株據說已有七百多年樹齡的古槐。它枯死的兩株樹干在空中呈龍蛇之勢,另兩枝側干則細枝密布,再過些時日,估計又要遍生新綠了。此后我們在南宅子的廳堂里見到高懸的“槐蔭蔽芾”的匾額,方知老宅的主人對這棵老槐頗為自得和看重。
南宅子與其他院落一樣,大門在東北角。大門上有“副憲第”三字,是胡來縉請當時的“分巡隴右道右恭政”李國士所題。胡氏的垂花門上有康熙皇帝(1669年)御筆所書的“桂馥”二字,筆法欲露先藏,一派帝王氣概;境界豁達遼闊,盡傳字外之意。
士大夫崇尚清高,景慕自然,或在城市建造宅園,或在鄉野經營園圃,胡氏父子自然也深諳此道。
前院也是四合院,院內布局巧妙,吸收了南方園林建筑的風格,五色卵石組成太陽、八卦、九宮等不同圖案,院內花草和假山組成天然景色,與出挑的斗口、精致的雀替、隔扇的直欞、脊飾的哺龍相映生輝。空間處處溝通,布景相互穿插,豐富的層次,多樣的畫布,給人一種山水林泉之樂亦如此的感覺。特別柱子上的如意云頭,不施顏色,用圓轉流暢的陰淺剔刻出云氣的層次,一種云里畫里的景色,把濃厚的文人氣度體現得惟妙惟肖。無論雀替上透雕的螭龍,還是欄額上透雕的花草紋飾,筆筆相生,物物相需,筆機與禪理相合,形成天然之妙。
該院有大小建筑13座、38間,四百年滄桑未易其貌。
后院有南書房、北客堂、東佛堂、西穿廊,處處有景、處處皆畫,與房屋欄額、雀替、耍頭等裝飾物上琴棋書畫的雕工組成詩的意趣和畫的境界,雖沒有前院大氣,但多了一份雅趣。
與南宅子相較,北宅子保留下來的規模更為宏大。
北宅子平面接近正方形,原為正院三進,側面建有大小院落5個,現僅存二、三院的前后正庭與中院庭樓及廂房。
胡忻,是胡氏家族公認成就最高的一位歷史人物,他的官聲比起父親不遑多讓。他是進士出身,初任山西臨汾知縣,以后升為工部給事中,官至太常寺少卿署正卿。在任時曾多次直言上奏,被人們贊譽為“北海瑞”。
按照《天水胡氏民居》記載:在地方志和民間傳說中有不少關于胡忻的事跡,在麥積區馬跑泉至今還流傳著一段民謠,“牛頭山,尖對尖,胡家出了伴君官”。牛頭山是麥積區馬跑泉背靠小隴山的一段,兩山如牛頭環抱著馬跑泉鎮,老百姓認為這是馬跑泉山脈靈氣的表現,結果胡家出了一位伴君的大官,便是胡忻。
胡忻在工科給事中任上時曾參與了修建兩宮(坤寧宮、乾清宮),三大殿(皇極殿、中級殿、建極殿),可謂建筑專家;北宅子最為專家激賞的就是這座中院庭樓:它面闊五間,樓閣分上下兩層,重檐硬山屋頂。下層六列六柱,檁與柱的勾搭做法遠較南宅子為復雜,檐柱石與檐柱之間的乳袱呈彎月形,古建中稱之為“月梁”,屬于官式建筑中極為考究的構建做法。上層檐柱間鑲嵌有雕花欄桿,每間各有欄板及絳環板五面,每片以減地浮雕的手法雕出一組團花圖案,有荷花、牡丹、西番蓮等不同樣式。其中還有一面在圓形開光雕出一人物形象。整體雕刻精工而不顯繁縟,原彩繪雖經數百年風雨侵蝕,其色澤仍依稀可見。有人評價這座庭樓比起聞名遐邇的寧波天一閣藏書樓毫不遜色,“而細節雕飾之華美精細,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胡忻又是進士出身,渾身上下自然散發著文士的風雅情懷。
院中的一攏婆娑修竹、幾座玲瓏假山都讓人玩味不已。想到天水另外一個清代名人哈銳的一副聯語“籍此滌煩襟,與素心人聽水看山,吾廬可愛;得閑學老圃,從多事處閉門種菜,一壑能專”,以此來揣摩胡忻的生活情趣也不會錯。
能在高樓林立的現代城市中看到古民居的存在,像手中捧著易碎的水晶,讓人無比珍惜。
有人概括說古居有歷史的、科學的和藝術的三種價值,在前些年胡氏后人搬出老宅后,它仍然有著獨特的使用價值,南北宅子中陳列的大量民間征集來的木刻、工藝、手工作坊設備、刺繡、禮儀、書卷、生活生產用具,向觀者展示了一幅天水人古時生活百態的縮影,讓人獲益匪淺。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為黃武平所攝。)
文/本報記者劉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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