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2日下午到現在,我一直在做重復的事情。包括:不停刷新新浪新聞頻道、不停關注自動更新的滾動新聞、電視一直開著,鎖定新聞頻道、不停打電話、發短信,給家人,給家在四川的朋友……
天天很晚才睡,盯著電腦很久,腦子一片混沌,不知道到底是東西太多,還是空空如也。暗自算了算,大概有五個約稿,下周三之前務必上交。我想,我確實該寫些什么,但不是約稿。
5月12日下午,我起床打開電腦,準備吃一天里第一頓飯。突如其來的晃動讓我產生一瞬間的錯覺:不至于吧,居然餓暈了?當我打算在MSN上跟閨蜜分享這個消息時,小李子告訴我:地震了。那時候,我不知道高樓上的人們有多恐慌,拉著他問東問西。幾分鐘后,他說:大家都已經到樓下了,我也要走了,你也下樓。
我冷靜地打開一袋面包,開始和在高樓工作的閨蜜MSN。她說,我就不下去了。人這么多,踩傷了怎么辦?我說,我家在13層樓呢!真要有事,根本就來不及。安心呆著吧!當時,不知道事情嚴重到什么地步,也不介意會有突如其來的地震把我們帶走。我們都相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以為,面對生死,我會很坦然。
十分鐘后,平安無事的我給家里打電話。同時,小李子在樓下給我發短信:四川地震了,甘肅天水也有影響,你趕緊和家里聯系。當重復撥三個手機號,卻始終撥不通時,恐慌一點點蔓延。開始看新聞,看到7.8級,整個人就懵了。一小時后,爸爸打來電話,說地震了,很嚴重。大街上都是人,還有救護車呼嘯而過,可能是受了驚嚇的老人。兩小時后,弟弟打來電話;媽媽去了朋友家,始終聯系不到……一直祈禱,一直撥電話,不知不覺地,眼淚就下來了。還好,晚上八點,收到了她的信息:一切平安。
掛上電話,突然明白我根本就沒我想象得那么堅強,因為我有我在乎的人,有我不得不負責的人。所以,不能刻意去想,不能想象為什么好好的地方,說沒就沒了;不能想象沒有親人;不能設身處地,想象自己和災區很多人一樣,困在廢墟里等待救援,那種感覺,讓人不寒而栗。有人發給我事后證實的假消息,說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北京會有二到六級地震。我開始害怕,真的害怕。有不知情的朋友約我吃飯,我給他看新聞,他也怕了,說我得找個地方避避去!然后顯示脫機,再無音訊。
這個關系還算親近的朋友讓我哭笑不得。幸好,閨蜜們一直陪著我,告訴我防震知識,囑咐我小心。小李子帶了一大包吃的給我送來,說食物可以緩解恐慌……危難時刻,才會明白自己在乎的是誰,誰又在乎你。
很欣慰我身邊有這么幾個人。
寫稿子的時候,很喜歡用這句話: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現在想起,莫如說這是一個最混亂的時代。從一月份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一件比一件嚴重。發生了事情,才更容易看清楚人。雖然有冷漠薄情、有尖酸刻薄、有別有用心,但大多數民眾,都善良而又美好。看新聞里的畫面,一次次止不住流淚。為災難的慘重所感傷,也為溫總理、為解放軍、為大家的努力所感動。“為什么我的眼中飽含熱淚,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大難臨頭,讓我們少一點批評,多一點相信。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救援隊已經盡力了!新聞媒體反應也很快。雖然沒有預測,雖然有地震云、蟾蜍等,可是,變幻莫測的大自然,每天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把他們都和地震掛鉤,那是不是天天要防震?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別再揪著事發之前不放。既然我們去不了前線,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祝福,以及捐款、獻血,盡自己微薄之力。
晚上,爸爸發短信說家里墻裂了,所有的玻璃制品都碎了,一直在余震,他們在小區花園等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家睡覺。我說我也想回家,萬一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在一起。媽媽說:現在家里不缺一只愛睡覺的豬。我們都在外面躲著,你在家睡著不起來,更鬧心。弟弟說:我們大家都跑了,你還在戴隱形眼鏡……想想都麻煩。
看著短信,我本來想哭的,忍不住大笑!這不靠譜的、可愛的一家人,就是我最在乎的、深愛的。只要他們都平安,我就很幸福了。
人如螻蟻。在災難面前,人太脆弱。能健康活著,有親人、有朋友,有在乎的人,有在乎自己的人,有這些,就夠了。功名利祿、理想抱負、得失算計,統統不重要。
從今往后,我要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后一天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