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中,我們用雙手托起新生命
隴南市禮縣第一人民醫(yī)院婦產(chǎn)科 劉雙屏
我叫劉雙屏,是隴南市禮縣第一人民醫(yī)院婦產(chǎn)科醫(yī)師。
5月12日早上,我們像平時一樣交接班、查房、檢查病人、書寫病歷……上午10點,我收治的產(chǎn)婦趙鳳會,出現(xiàn)了腹痛、腰困等臨產(chǎn)征兆。她是一名胎位不順的患者,并且胎兒臍帶繞頸,羊水早破。到中午12點鐘,她已經(jīng)疼得不停地扶住墻往下蹲,憑經(jīng)驗我知道,產(chǎn)婦很可能馬上就要分娩了!
我們立即扶她進入產(chǎn)房,迅速消毒、鋪臺,正做著接生的準備,孩子的臀部已經(jīng)露了出來,情況十分危急。我急忙采取堵臀的措施,為下一步孩子順利娩出做好準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同事們陸續(xù)來接下午班了,我回頭看了一下表———兩點二十五分。產(chǎn)婦的腹痛越來越厲害了,隨著強大的宮縮,眼看著孩子就要出來了。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腳底下?lián)u晃起來,產(chǎn)床也在微微顫動,我一愣,以為是自己頭暈。正納悶時,整個樓房劇烈地晃動起來,樓道里傳來大喊聲和驚恐的尖叫聲。我馬上意識到:“地震了!”
緊接著,就聽到樓道里雜亂的腳步聲和急救床轱轆的轉動聲,日光燈左右擺動起來,外面有人大喊:“快往樓下跑,快!”這時,屋子搖得越來越厲害,日光燈被甩得快要碰到天花板了,整個房子像篩糠一樣,我們的身子左右搖晃,站都站不穩(wěn),產(chǎn)婦也開始亂動起來。我趕緊一只手死死地抱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毫不遲疑地保護住胎兒,對趙鳳會說:“別動,堅持,再用點力!”
這時趙鳳會已耐不住了,哭喊著說:“劉大夫,你放手吧,我不生了。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我猛然意識到她這是讓我逃生啊!可我怎能不管她和孩子呢?如果放手,胎兒就會窒息,甚至死亡,母親也可能大出血,后果將不堪設想。我更加用力地按住她,不停地安慰說:“堅持住,寶寶就要出來了!”趙鳳會掙扎著就要起身,我連忙說:“別怕,再忍一下,就是樓塌了,我也陪著你!”這時,守在一旁陪產(chǎn)的趙鳳會丈夫急切地說:“劉大夫,求你趕緊把孩子取出來吧!只要大人沒事就行了!”我大聲喊道:“不要吵!你放心,我會盡力保全她們母子!”
樓道里的忙亂聲,墻皮的掉落聲,病人的哭叫聲漸漸平息了。我繼續(xù)鼓勵趙鳳會,讓她再加把勁。終于,孩子生出來了!可是,由于生產(chǎn)時胎位不順、臍帶繞頸,孩子出現(xiàn)窒息的癥狀,全身青紫,不哭也不動。我們趕緊拿起吸痰管用嘴清理孩子的呼吸道,又加緊給做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三分鐘后,一聲清脆而稚嫩的哭聲傳來,孩子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從產(chǎn)房一出來,我就癱在地上,只覺得全身酸軟無力,汗從臉上、脖子上往下流,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我心里有些后怕。如果當時我撒腿就跑,或者稍有含糊,丟掉的可是兩條人命啊!
事后有人問我:“當時那么大的地震,你不怕嗎?連產(chǎn)婦和家屬都放棄了,你還不跑?”我說:“能不怕嗎!可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讓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
安頓好這對母子后,院長趙巍急匆匆跑來叮囑我:“趕緊把病人轉移到院子里,要防止余震發(fā)生。”我們很快就把病人全部疏散到了安全地帶,一直忙到了下午五點多。這時候,醫(yī)院大夫們的孩子都跑來找爸爸媽媽。我這才想起,到現(xiàn)在還沒和家里聯(lián)系,不知道家人怎么樣?剛抬腳準備回趟家,又想到還有幾個待產(chǎn)的孕婦,便立即轉身來到她們身邊,為她們一一做了檢查。
晚上回到家,母親關切地問我地震當時的情況。我輕描淡寫地說:“巧得很,地震時我剛好在院子里呢。”幾天后,母親無意間在報紙上看到有關我的報道,含著淚說了句:“我的娃,你受苦了……”說著就哭了。
地震后第二天,我去查房的時候,趙鳳會夫婦拉住我的手,一個勁地感激。他們說:“劉大夫,孩子是地震時你救下的,你就給他起個名字吧!”想起地震中接生的一幕幕,我說:“那就叫震生吧!”看著孩子那熟睡可愛的小臉,大家都會心地笑了。
是啊,在這場特大地震中,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在瞬間逝去,而我們又迎來了一個個新的生命。這生命,給了我們希望,更給了我們力量!
接下來的幾天里,余震不斷,但我們還是堅持為產(chǎn)婦接生。手術室不安全,我們就在“120”急救車上接生。
5月21日,一名叫王芳蘭的產(chǎn)婦被緊急送到醫(yī)院。由于胎兒體重過大,再加上是第一胎,產(chǎn)婦面臨著難產(chǎn)的危險。“120”急救車空間不足4平方米,除去病床、急救柜,我只能躬著腰站在病床前接生,來回平行移動。按要求,分娩至少需要兩個以上的醫(yī)護人員,但因為條件所限,只能縮減到一名醫(yī)生。沒有助手,我只能把手術器械放在狹窄的由檢查床改裝的臨時產(chǎn)床上。突襲的余震隨時都有可能使手術器械跌落,我們只好提前準備好幾套消毒器械。室外30多攝氏度,狹小而密閉的急救車里就像蒸籠一樣。這是我做過的最漫長的助娩手術,當孩子呱呱墜地時,我的腰已經(jīng)累得直不起來了。在我們醫(yī)院,很多大夫都像我一樣,在急救車或臨時手術室里做過一個個緊急手術。
在強震后的一周內,我心里想著的始終是那些孕產(chǎn)婦。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和大家一起查看孕產(chǎn)婦的情況;深夜,到病房詢問她們一天的狀態(tài),陪她們聊聊天,緩解她們緊張的情緒。經(jīng)常是忙得顧不上吃飯,沒睡過一個好覺。
特大地震,使全縣基層衛(wèi)生院房屋受損,器械受限,無法及時接待前來看病的群眾。條件較好的縣醫(yī)院里病員的數(shù)量急劇增加,我們加班加點,不分白天黑夜,體力嚴重透支,但是沒有一個人喊過累,沒有一個人叫過苦。
護士任淑明已經(jīng)有7個月的身孕,但她還是托著沉重的身子和我們忙碌在帳篷病房里,大家勸她回去休息,她說:“我既是護士,又快當媽媽了!產(chǎn)婦們看到我會更安心,我要帶著我的孩子一起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主治醫(yī)師孫淑貞由于過度勞累,還沒有完全愈合的角膜再次破裂,而她只是讓同事給她簡單包扎了一下,就又繼續(xù)為孕產(chǎn)婦檢查、手術。
像這樣堅守在一線的醫(yī)生和護士還有很多。就是這樣,在地震后的12天里,我們親手迎接了33個小生命,全部母子平安!孩子們一聲聲稚嫩清脆的哭聲和產(chǎn)婦們一張張喜極而泣的笑臉,給了災難最有力的回擊!
對醫(yī)生來說,病人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面對即將降臨的新生命,我相信,每一位有責任感的醫(yī)生都會義無反顧地堅持站在手術臺上,用自己的雙手托起一個個新的生命!
危難時刻讓金盾更加閃亮
隴南市武都區(qū)公安局洛塘派出所副所長 劉周文
我叫劉周文,是隴南市武都區(qū)公安局洛塘派出所副所長。
我所在的洛塘鎮(zhèn),在甘、陜、川三省交界的地方,緊鄰四川青川和陜西寧強,是地質災害的多發(fā)地帶。
5月12日,農(nóng)歷四月初八,是洛塘鎮(zhèn)群眾趕集的日子。周邊村鎮(zhèn)的老鄉(xiāng)們從四面八方趕來,街面上熱鬧非凡。我們所里也顯得格外忙,便民服務窗口前擠滿了辦理戶口、換發(fā)二代身份證的群眾。
下午兩點多,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大地突然開始震顫,柜子中的檔案噼里啪啦往下掉,我的第一反應是地震了!當我們快速將屋子里的群眾疏散到院子時,我看到對面山上亂石滾滾,塵土飛揚,眼前瓦片橫飛,房屋搖擺不停。我和戰(zhàn)友劉海濤、肖書文、陳明慶一起沖出派出所大門,沖向街頭趕集的人群。
而此時,洛塘街頭已亂作一團,哭聲、喊叫聲連成一片,驚慌失措的人們四處亂跑。在這條狹窄的街道上,這樣的混亂局面很容易發(fā)生踩踏事故,也只有馬路中間才相對安全些。我們馬上達成一致,把群眾往馬路中間集中。“快,往中間站!”我們四個人邊跑邊喊,分頭招呼人們向馬路中間聚集。可是驚恐的群眾已不管不顧了:有的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有的抱頭痛哭。見此情景,我揮動著雙手,沖向馬路中間,一邊跑、一邊高喊:“往中間站!快!”“往我這兒靠!別亂跑!”看見警察出現(xiàn),慌亂的人群好像有了主心骨,紛紛向我們指定的區(qū)域靠攏。
在指揮人群向街道中間聚集的剎那間,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王壩商場靠山而建,攤位雜亂,人群密集,通道狹窄,那里更危險!
位于洛塘集貿(mào)市場院內的王壩商場,是一圈磚混結構的二層簡易樓。當我和所長劉海濤一口氣跑進商場院內時,現(xiàn)場的情況也十分緊急,趕集的人們雖然都跑到了商場院子里,仍有許多攤主守在自己的攤位旁,而此時,六米多高的前墻已經(jīng)與房屋主體脫離,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在這危急時刻,我們扯開嗓門,呼喊著讓他們往院子中間站,可我們的聲音在這混雜的人群里太微弱了,情急之中,我邊拽邊喊:“遠離鋪面,往中間站!”當時,市場內趕集的群眾少說也有上千人。就在群眾剛剛撤離的瞬間,一聲巨響,南面的12間商鋪前墻,刀劈斧砍似的瞬間倒塌,磚塊、瓦片四處蹦飛,塵土籠罩了整個院子。
驚魂未定,我又想到我擔任法制副校長的洛塘中心小學。這時候學生們已經(jīng)返校,孩子們不知道怎么樣?
我們急忙趕到學校,老師和學生們已撤出教室,但仍有部分學生由于驚慌和年幼無知,在教學樓前擠做一團。這時,余震又發(fā)生了,破碎的玻璃和墻上的瓷磚紛紛墜落。決不能讓這些可愛的孩子受傷!我們趕緊和老師們一道,迅速將這些學生安全疏散到洛塘河壩的河灘地帶,此時離地震發(fā)生不足一小時。
沒有停歇,我們又將目標鎖定在趕集回家的群眾上。在洛塘工作7年,我熟悉這里的一溝一壑。這兒山大溝深,許多村民居住在山上。地震發(fā)生時,滑坡和飛落的山石會不會傷著他們呢?所里的戰(zhàn)友們緊急會商,由我和民警陳明慶驅車沿通村公路開始搜救。
沿途隨處是倒塌的房屋、傾倒的樹木,道路阻塞,車輛被毀,不時可見驚慌失措的人群,我們也時刻面臨著山體滑坡或飛石襲擊。
在溝底下村的山坡上,我看見一個婦女嚎啕大哭,旁邊還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女人無助的哭聲讓人心痛。原來,她的丈夫在山體滑坡中不幸被飛起的石塊砸傷了頭,血不停地往外流,生命垂危。我蹲下伸手一摸,還好,有脈動,還有救。經(jīng)過簡單包扎,我使出渾身的力氣,背起傷員就走。傷者高大健壯,近一米八的個頭,壓在我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由于山體滑坡,腳下的泥土變得十分松軟,每邁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體力,沒走幾步,我感到傷者的血已經(jīng)滲到我的身上,傷者的生命似乎在一點一滴地流逝,我心急如焚,十幾米的山路這時顯得格外長,我?guī)缀跏沁B背帶拖才把他挪到車上,趕緊送到了醫(yī)院。
在通往青崖溝的路上,隱約聽到河對面的山腳下有人在呼叫,停車細看,有人躺在那里,只見山石不斷滾落在他身旁,隨時有被砸傷的危險。當我們繞了一大圈趕到跟前時,眼前的情景令人吃驚。原來,村民尹玉朝被滑落的土方推下了山坡,渾身裹滿了泥土,腿部骨折,腰被砸傷,已經(jīng)掙扎了近3個小時,由于疼痛難忍,臉部都變了形,求生的欲望,讓他費盡氣力發(fā)出了呼救聲。如果失血過多,必定危及性命。“趕快救人!”我對陳明慶說。我們小心翼翼地將他抬上了車子,迅速送到醫(yī)院。在搜救過程中,共有4名受傷群眾被及時送到了醫(yī)院,接受治療。
眼看著夜幕降臨,老百姓晚上過夜的問題又擺在了面前,來不及休息,我們一邊動員群眾搭建簡易帳篷,搬運必要的生活用品,一邊穿梭于村鎮(zhèn)之間,維持治安,排除險情,連續(xù)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當早起的老百姓看到我們還在巡邏時,心疼地說:“這樣不行,會熬不住的,趕緊去睡會兒吧!”我們也想休息,但老百姓的生命與財產(chǎn)需要我們必須堅守!
在地震發(fā)生后,我和家人失去了聯(lián)系。年近七旬的父親已經(jīng)住院20多天了,本來就準備在那幾天做手術,由于工作太忙,一直沒能到醫(yī)院里去照顧他老人家,盡一個兒子的孝心。妻子既要伺候住院的公爹、年老的婆婆,又要照看年幼的兒子。忙碌之余,每想到這些,我心里就一陣陣酸楚。
終于,在4天以后,我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才知道家里的房屋嚴重裂縫,已不能住人,父親的手術也因地震沒有做,這幾天病情又加重了。聽到這些,我感到十分愧疚。而在電話那一頭,父親卻沒有絲毫埋怨,只是說:“你不要管我們,把自己的事情干好……”
是的,在這場大災難面前,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奉獻著愛心。所長劉海濤多次深入災情最為嚴重的村莊察看民情、維持治安秩序,一連六天六夜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教導員肖書文家在文縣,房屋倒塌,妻子幾次哭求他回家看看,每次他都告訴妻子等忙完這一陣再說,直到5月30日才抽空回了趟家;民警陳明慶面對自己家遭災、年邁的母親無人照料,毅然舍小家顧大家,奔波在各個救災點;戰(zhàn)友董彥明,地震發(fā)生時他正在休假,沒有人召喚,大震第二天他就趕回工作崗位。像這樣感人的故事,在我們這個集體中,還有很多、很多……戰(zhàn)友們就是這樣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呵護著家鄉(xiāng)這片熱土。
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在重建家園的征途上,我們將一往無前,重擔勇挑!因為,我們是人民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