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的故鄉》是一部現實主義題材自傳體非虛構散文讀本,它以第一人稱書寫,以我的成長經歷為線索,書寫了在城鎮化進程中,故鄉的搬遷和消失,社會的發展就是在不斷的發展革新,老是固守著舊的生活模式,已經跟不上了新的生產力需求,而我,作為一個作家,一個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人,親見親歷了村莊的種種發展和變化,從我的出生開始寫起,自幼時的集體勞作,到改革開放,土地承包到戶,到撤區并鄉,再到城鎮一體化,我的故鄉,它雖然只是一個村莊,但是它映射的卻是整個中國發展進程中的一個實實在在的歷程,它以小見大,以點帶面,用一個個體的村莊濃縮了中國社會發展的一個縮影,一個作家,就應該是社會的忠實的記錄者,作為村莊沿革的見證者,我有責任記錄下這個村莊的歷史和很多的風俗民情與地域文化,記下這個村莊的發展歷程,以及那些具有時代性的人和事,從而向讀者揭示了在故鄉的村莊中,曾經沉淀和綻放的那些美好,以及在歲月沉浮中人們悲歡離合,它是我的村莊的,也是時代的,它既有現實的意義,也有著歷史的意義,同時,也有著科學的問鼎,是一部融可讀性文學性哲學性及史學價值于一體各方面并重的文學散文作品。
該書由中國畫報出版社出版,由著名作家賈平凹、白描、邱華棟聯袂推薦!
浸注著鄉愁的愛和痛(序)
文 / 李星
毋容置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根,那個根,就是生養自 己的土地,它是我們地理意義上的母親或者說是母土,讓我們情系一生,一生都背負著它,為它魂牽夢縈,為它牽腸掛肚,為它拳拳深情,以至一生都走不出它的鄉土情結和地理范疇。
徐禎霞是陜南柞水的一個作家,這些年在文學上獲得了比較大的成績。我知道她是在“陜西省文化廳百名文化藝術人才”選評上,我作為 評選工作人員的身份參與了這次評選。當我看到了徐禎霞的申報材料和資料時,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作家發表作品量比較大,而且范圍寬廣,樣刊也送報的多,全國各地的都有,于此,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后來才知道,聽行業人說,這是一個自我奮斗成長起來的作家,而且是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走上寫作道路的,并且通過寫作,改變了她的人生,改變了命運,這一點,讓我覺得她的確是一個對文學有著執著追求的人,能用文學改變命運的人不多,而徐禎霞以她的堅韌和頑強與吃苦的精神,實現了命運與人生的成功逆轉。
徐禎霞是在一個日頭正勁的夏日的中午自柞水來造訪的我。西安的盛夏,熱得像火,她便是頂著這樣的烈日來見我的,這讓我有些意外,又有些嘆服,一個有意志力的人必是讓人刮目相看的,也是值得人去重視和認真對待的。她坐下,與我談了她的寫作,以及寫這部書的初衷,她說,她的故鄉現在已經徹徹底底消失了,完全不存在了,對于她來說,起初是真的不能接受,總有著一種切膚之痛和心理上的撕裂之痛,現在總算平靜了一些,冷靜之后,她想為故鄉寫一部書,以證明故鄉確實生 動而又鮮活的存在過,因此,就用第一人稱的手法寫下了這部《云端上的故鄉》,是為了記住過往,也是為了用筆記錄下曾經真實的存在過的綠 樹環繞的村莊和和那彌漫著鄉土氣息有著濃郁地方色彩的生活,雖然村莊消失了,但是村莊也曾經精彩而濃烈的存在過。同時,也是對已經蛻變的故鄉的期望和展望。談完這些,她然后又頂著炎炎的烈日離去。
《云端上的故鄉》是一本自傳體非虛構散文,作者徐禎霞以其磁性而深情細膩的語言文字,記敘了自己對于故土、親人、鄉親們那些刻骨銘心的生活烙印和生命記憶的見證,以小見大,以點帶面,通過一個村莊來反映整個社會的發展和變化,以及在這種變化中人們思想觀念和意識形態的變化和轉換,展示了社會大背景下整個鄉村面貌以及人們生活的巨大改變,凸顯出了作者對人生價值和生命意義的獨立思考。小說以生動而飽 滿的人物和細節,對改革開放前后四十多年來的鄉風民俗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化,有著深刻的體驗和動情的描繪,具有廣闊的社會生活視野和時代精神內涵,更為難的是在作品的字里行間中所氤氳的對故鄉故土 及其父老鄉親的倦倦深情。這是一部詩情畫的山川大地之歌,也是一部感人至深的鄉愁之痛。
這部作品雖然寫的只是柞水縣下梁鎮王坪村,是個個例,但是它卻有普遍的社會意義,這些年,在國家的城市化進程中,有很多類似于徐禎霞的故鄉這樣的村莊,因為地理的原因,因為建設的原因,因為投資的原因,因為安全的原因,因為國家扶貧政策力度的加大,使得村莊整體搬遷,爾后,這個村莊的行政建制改變了,叫法改變了,人物事的統統更替與變換,那些原來固有的存在了幾百年的村莊,就這樣從那一片 生機勃勃的土地上消失了,以至到了無痕跡,但在整個的社會發展中, 這又是不可避免的問題,徐禎霞用第一人稱紀實的手法敘寫,有著非常現實而廣博的意義,她讓村莊以文字的方式存活下來,是對歷史的一個很好的復活和再現。
作家本身就是社會的見證者和忠實記錄者,更是思考者。社會的發展總是要以某些犧牲和改變為代價,要不然,社會就會永遠停滯,無法前進,消失的不等于不存在,它應該屬于沉淀的歷史的一部分。徐禎霞在這部作品中,就充當了社會記錄員的作用,她以現身的寫法將王坪村的村容村貌、風土人情以及那眾多的村民的生活聯系起來,讓他們在村莊中活著或死去,活有活的意義和價值,死有死的背景和根源。在這部書中,它通過一系列人物的成長,反映了當時社會生活的各個時期中人們的生活狀態,客觀而宏觀地再現了當時人們的生活風貌和村莊的形態,它是一個村莊的風貌,也是整個中國農村生活的微縮影,既有著陜南地 域特色,也有著時代的烙印和履痕,將人們在成長過程中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表現的淋漓盡致,入情入理,而又客觀充分,通過一代人,一群人,一個村莊這樣一個共生共棲的群體,再現了一個社會,間接地通過 一個村莊,反映和展現了整個中國在改革開放中波瀾壯闊恢弘巨大的社 會進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和典型的歷史意義。
一個作家,寫自己熟悉的東西是最得心應手的。在這部書中,所有的敘述和語言都是很流暢的,如行云流水,很自然地涌入到作者的筆端,那些往事,那些人物,那些生動鮮活的生活,像汩汩清泉,自然地 流瀉,整部作品給人的感覺是一氣呵成,素材的運用與人物的設計恰到 好處,每個人物的出場都反映了在當時特定的社會環境和歷史背景下的 人物性格和特點,把握時代脈搏,緊扣時代旋律,給人以真實可信之感, 任何一部作品,人物的命運和時代都是息息相關的。好的文學作品一定 是要有時代意義和時代精神的,而在這一點上,作者處理得很好。當然,這個題材對于作者本人來說是一個輕車就熟的題材,一者來說,故鄉的 物事太過于熟悉,二者來說,幾十年的生活發展和變遷太過于刻骨銘心, 因此,所有的人與事都可信手捻來,用的得心應手,這是一部鄉愁文學, 也是一部社會變遷的時代誌。爾今,作者跳出村莊之外,觀望曾經休憩與共朝夕相處的故鄉,它記錄的是故鄉的風云變幻,也是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的回音壁,讓村莊的過往在文字的書典中重現和復活,讓歷史和現實交融,以文學的方式重生和新生,因此這部書便有了對歷史的回味和探尋生命發展的雙重意義,也或者可超越歷史之外。
(李星系著名評論家,《小說評論》原主編,茅盾文學獎評委。)
徐禎霞:致我再也回不去的故鄉(自序)
故鄉離我工作的縣城,并不遠,僅只十五華里,但是我已經有幾個月沒回去了。上次回去的時候,是清明,給父親和母親送清明吊兒,這次回去,卻是因為七月半。
在我們當地,有一種習俗,七月半,要給亡故的親人送紙錢。言說,七月半,是鬼節,亡靈都要去趕集會,買一年四季需要的生活用品,這個節日,都是要給亡故的親人送紙錢的,否則,親人在另一個世界就會 很窮很可憐。這,體現的是中國的孝道文化。
從來沒有想到故鄉會疏離,也從來沒有想到故鄉會陌生,更沒有想到故鄉只剩下父親和母親的墳塋。想到這里,不禁心有戚戚焉!
站在父親和母親的墳邊,眺望腳下的土地,思緒如潮,百感交集。這里,曾經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村莊,從我能記事起,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在我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村莊里阡陌交錯,道路縱橫,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莊稼和菜蔬,還有那一年四季口味變幻的果木樹,我的父老鄉親們就在這片平坦開闊而又美麗的小村莊里生活,家家養豬,養雞,養狗,養羊,還有幾頭牛,雞犬相聞,鳥鳴聲聲,每天早晨和中午,做飯的時候,家家的煙囪冒出一縷一縷的青煙,在村莊的上空裊裊的浮動,悠悠的,悠悠的,一直升上半空,最后在微風中飄散,融入藍天白云間。
常常,我也會坐在山巔,或拿一本書,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這樣,眺望著村莊,俯視著村莊,閱覽著村莊,品讀著村莊。我可愛而又青山綠水的村莊,是那樣的安詳和靜謐,置身于藍天白云中的我,有說不出的安逸和自在,它就像是一幅畫,可卻是任何畫家都描摹不出神韻的田園風情畫。
從風水的角度來說,這是一片非常好的土地,依山傍水,秀麗宜人,村后是一座葳蕤青蔥的山嶺,四季林木蔥蘢,村前是六十畝一望無垠的大平地,開闊平坦,莊稼如綠浪,長勢洶涌。土地的前面,是一條長年四季奔騰不息的河流,西川和高垣兩條河流,在流到我們的村莊時,匯成了一條河流,因此,河道便變得寬闊,河水也變得充盈豐沛。在以前,這個村莊叫“徐家大院”,后來叫“王坪三隊”,再后來叫“沙坪八組”, 現在叫什么,我不確定,或者說,在不久的將來,它還會有一個名字,村莊,會以它的功能和效用定名,也未為可知。
世間的萬事萬物,皆有利有弊。而我的村莊,正是因為它自然天成 優美的地理環境,它的美麗青綠,它的開闊平坦,它的風景如畫,吸引了開發商的注意,開發商認為這有地理優勢和資源優勢,擬在這兒投資生態養生項目,生態養生,是一個新事物,也是一個有著廣闊前景的新生事物。
于是,我的村莊,在時代發展的洪流中被征收了。
本身,我是嫁出去的女兒,對故鄉是沒有任何言語權的,留在這片土地上的,是我的叔伯長上,二個哥哥和一個弟弟,還有膝下的侄兒侄孫,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但在農村城市化的進程中,我的村莊,也無一例外,不得不為發展讓路。生活在村莊的鄉親們,他們也覺得村莊確實確實老了,最能體現村莊衰老的,是村莊的房子,那些房子,一年年,一代代,年長月久,已經變得很是老舊,黑塵埃埃,但想要重建和改進,卻是屋連屋,戶連戶,動一家,而連幾家,局于空間和地域的限制,難得推陳出新,再展新顏,于是,整村遷移,成了解決和改善鄉民生活環境的最好辦法,我的故鄉,就這樣被新生事物所替代和覆蓋。
整村遷移,對于整個村莊里的人來說,都是矛盾的,一方面,有情感和精神上的剝離與不舍,另一方面,有對于新生活的期待和向往,他們期待能住上窗明幾凈寬暢的樓房,能洗澡,室內有衛生間,干凈衛生方便,再也不用在下雨天和黑夜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去上戶外的廁所,而且還有現代化的炊具和灶房,但另一方面,畢竟,這是自己一出生,就生活和成長的地方,自己的根和幾十年的記憶皆緣于這塊土地,一下子搬離了,總感覺到難分難舍,情感上難以接受,可生活的改變,總是要以某種犧牲為代價的,一家家在心有不舍中搬走,一家家地心有千千結中離開,一家家在滿懷愁緒中回首,有一句話:“故土難離”,用在此時此地,此情此境,是最為恰如其氛的。
故鄉在拆遷的當口中,我曾無數次的回過故鄉。逢到周末,無事的時候,我就會回到故鄉,有時是和老公,有時是和兄弟姐妹,有時,是我獨行。我一遍遍地徜徉和徘徊在這片土地上,想把故鄉記住,深一點, 再深一點的記住。其實,對于故鄉的村莊,我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它早已鏤刻于我的心底,我一閉上眼睛,就能清晰地想見故鄉的全貌, 故鄉的人與事,就像電影畫面一般,一幕幕地向我撲面而來,那些或悲或喜的事件,那些和藹可親的面容,那些恒久定格在我心頭不變的物事,村北頭的窯場,村南頭的老梨樹,村下頭的皂角樹,村上頭擎天的一排排的紅香椿,還有村中那片開闊的打麥場,以及圍繞著這些地方的人與 事,它們是那樣那樣深的鐫刻在我的心中,讓我無法遺忘,也無法忽略,盡管如此,我仍是一遍一遍地回故鄉,總是擔心,見一面,少一面,總是擔心它消失殆盡,片瓦不留,以至思念也會模糊。
可任憑我怎樣擔心,任憑我怎樣不舍,故鄉總是以它不可阻擋的速度在蛻變著,它不以我的不舍而停滯,也不以我的悲傷而懈怠,眼見著村莊一天一天的消亡,我既無可奈何,又束手無策。
我該如何,如何留住故鄉,留住我生活了二十年那青枝綠葉魂牽夢縈的故鄉?
思來想去,輾轉反側,在思緒的煎熬中,我想到了寫一本書,寫一 本關于我生活和成長的故鄉的書,我要用書典的形式將故鄉留存下來,讓它走進文字中,活在文字中。我是作家,應該有這種責任和擔當,如果我不寫,在三五年,或者是十多年之后,故鄉便就真的真的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凈凈,消失得片瓦不留,消失到花木重生,消失到人事更迭,消失到不會再有人說起和記起。如果,如果能用文字將故鄉記錄下來, 那么,它記錄的不僅是我的成長記憶和鄉民的生活,也是中國近四十年來,改革進程中農村生活的巨大變化與變遷,于此,我的文字,也便有了意義,有了個人與社會層面的意義,有了小我與大我的意義,有了記錄過去和現在的意義,它寫的是我的故鄉的人與事,又如何不是一部中國近四十年來農村社會生活的發展簡史呢?
而它于我呢,更是一種感恩與銘記,同時,還是一段時光的挽留與紀念。一個人,如果不愛家,便談不上熱愛故鄉,如果不愛故鄉,便談 不上愛國。往小的說,故鄉是我的根,往大的說,祖國是我的根,我熱愛給予了我生命和根的故鄉,但面對社會的發展,故鄉的嬗變,我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更不應該阻止。但是,如果可以,可以用文字的形式將故鄉留存下來,那么,也就實現了故鄉于我精神與地理雙重維度的轉換,這么想著,竟然又是欣慰的,如果故鄉成了書典,又怎么會失去呢?它將會以一種文學的方式綻放出時光深處的花朵,永不凋零。
如果,如果,我那豐滿厚重的故鄉真的真的再也回不去,那么,就讓我在文字中實現對故鄉的一次一次的回顧與守望吧!
【作家簡介】: 徐禎霞,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北京魯迅文學院第29屆全國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第八屆冰心散文獎獲得者,陜西省百優文化藝術人才,陜西省委宣傳部重點文藝作品創作作家。陜西散文學會理事,陜西散文鄉土文學委員會副主任,陜西散文評論委員會副秘書長,商洛市作協副主席。2008年開始寫作,已有2000余篇文學作品刊發《人民文學》《中國作家》《詩刊》《散文選刊》《北京文學》《散文百家》《美文》《延河》《四川文學》《山東文學》《天津文學》《山西文學》《邊疆文學》《高中語文天地》《小品文選刊》《海外文摘》《中學生文摘》《第二課堂》《百花園》《中國文化報》《文藝報》《中國藝術報》《人民日報》及海外版、香港《大公報》、美國《僑報》《澳門日報》《翻譯中國》等各類雜志報刊,公開發表作品500余萬字,遍及200多個城市和地區,入選20多部文學選本,多次入選中學語文試題和各類學生教輔讀物,出版著作《煙雨中的美麗》《生命是一朵盛開的蓮花》《月照長河》《梅花語》《山中日月光》《春天的聲音》等。曾獲得首屆絲路散文獎、中國首屆青年文學獎,中國職工散文獎,海棠杯散文大賽佳作獎,漂母杯散文大賽獎,四川散文獎等等80多個文學獎項,作品曾入評中國兒童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