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與那套厚將盈尺,洋洋300余萬言的新版《天水市志》相遇時,首先讓我深思并且久久回味的,是天水這座千年古城上所蘊含的歷史的光芒。
華夏文明的源頭在黃河中上游的渭河流域,而大地灣文明的發現和伏羲活動的遺跡,又不得不讓我們把尋找華夏先民故園的目光駐留在天水。再加上在天水一帶成長壯大的中華第一姓———李氏家族的根脈,以及漢唐以來中原文化與西域文化、北方部族文化的交融,本來就使天水積淀了深厚的歷史文化土壤。如再加上歷朝歷代修編的各種志書、民間散遺的繁雜版牘,對于在跨越8000多年時空后的當代人來說,要用簡約而科學的文本概括她的歷史神韻,并非易事。然而《天水市志》的編撰者卻以既廣征博引,又不拘泥于斑駁雜亂的歷史版牘的科學態度,沙里淘金,探微發奧,將天水數千年來所經歷的歷史滄桑融匯到中華文明發展、中國歷史興衰的歷史潮流中,探尋天水在中華文明發展進程中的位置與意義,因而讀起來豐富而不繁雜,厚重而不沉重。
尤其是在《大事記》中,編者對上啟西周秦孝王時期秦人封邑秦亭,下承到1949年天水所經歷的2000多年間歷史的記述,緊緊圍繞那些對中國歷史發展進程產生過影響的人和事剪裁取舍,既有歷史脈絡,又有文化背景,更凸現天水獨特的歷史文化風貌,脈絡清晰,一目了然。
《藝文志》在歷代地方志書中,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天水由于歷史地緣關系及其深厚的人文底蘊,僅歷朝歷代編撰的有據可查的志書就多達10余種,其中收錄的詩文詞賦非常浩繁,而且天水歷史上管轄區域變化又很頻繁。如何能刪繁就簡,又能體現天水獨特的人文精神,應該說也是一件非常復雜的工程。《天水市志》的編撰者在選取古代詩歌、楹聯、散文、傳說時,嚴格遵從古代方志“關乎地方”的選稿原則,而對于當代作家的作品,則重在突出一脈相承的文化傳承,從在特定歷史時期為繁榮天水文藝創作作出貢獻的作家代表作里,擇優選輯,這也使得《天水市志》洋溢出一種豐富多樣的現代文化氣息。
地方志書被稱為地域性百科全書,這就要求編撰者在總體構思和結構上,既要勾勒出當地的歷史文明軌跡,又要凸現當地特有的文化精神。一般的方志,僅僅依靠風物、民俗等一般意義上的地域文化來實現這種構想。然而《天水市志》卻在體例上大膽突破,將伏羲文化、大地灣文化、秦文化、石窟文化、三國文化等近年來被當地政府確立的“五大地方文化”單獨提出,獨立成篇,不僅使天水原有的歷史文化傳統得到了進一步提升凸現,而且使這部《天水市志》在突出地方特色上,尋找到了歷史與文化的根與血緣。這種文體上的創新與突破,對于地方志編撰的結構方式來說,應該說是一種有益的探索。
客觀公正,尊重歷史,是寫史、編史的基本原則。因為歷史的編撰者除了記錄歷史以外,還有一個責任就是要撥開歷史迷霧,正本清源,還歷史一個真實的面目。于是立場和觀點對于編史者來說,不僅是必須的,而且是必要的。如《伏羲文化》一編,在過去天水歷代志書里本來就沒有現成的文本可資參考,編者廣征博引,為天水作為“羲皇故里”考證立論,并穿越數千年歷史時空尋找伏羲文化淵源,表現出編者獨立的文化立場。在《秦文化》《民俗》《方言》等章節,收錄了近年來學者、專家研究成果,對過去天水地方志書的誤述、遺漏、偏頗等問題,或校正,或作補充,或作述辯,在澄清歷史,再現歷史,科學客觀地評判歷史方面,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可以說,在我讀過的志書中,新版《天水市志》不失為一部優秀的地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