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新聞1+1》：“減副”更需“減負”
吉林省著手進行減副工程，免去6名省政府秘書長，減職不減員的背后，政府減副到底應該遵循怎樣的規則制度？電話號碼簿揭開超編內幕，河南鄲城縣公安局領導班子成員達到16人，鄲城各級政府人員超編成為普通現象，我們究竟怎樣才能建立高效廉潔的服務型政府？《新聞1+1》為您解析。
演播室主持人（王躍軍）：
您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新聞1+1》。
日前，吉林省政府決定免去6位省政府副秘書長的職務，使省政府副秘書長的人數由15人減少到9人。應該說部分地方政府所配備的助理、副秘書長等等一系列的職務過多，一直是大家所關心的問題，所以說這次吉林省政府決定免去6位省政府秘書長的做法，應該說備受人們的關注。那么吉林的這種做法究竟是一場秀，還是一種能夠真正起到精簡、高效這樣的一個作用呢？今天我們請來了中國政法大學的何兵教授來和大家一起探討。我們先一起來看一看吉林省的做法。
（播放短片）
解說：
這份吉林省人民政府的人事任免文件是幾天前悄悄掛在省政府的網站上的。通知中說，省政府2009年3月31號決定，免去高繼泰等6位副秘書長的職務，這個消息經媒體報道后，立即引起一輪熱議。
與此同時，很多人也關注到，這個任免文件中作為根據的一份通知，那就是今年1月12號，中組部、中央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聯合下發的《關于規范地方政府助理和副秘書長配備問題的通知》。這份通知中說，部分地方政府配備了助理職務、副秘書長職務，過多的問題比較突出，按照精簡、效能的原則，要求各省區市政府原則上不配備省長助理，省級以下政府不配備助理。省級、地級政府副秘書長應根據工作需要明確職數，并嚴格按規定職數配備。
縣級政府不設正、副秘書長。《通知》明確，地方政府已配備助理、副秘書長過多的，應妥善調整，在2年內予以消化，其中已達到退休年齡的應盡快辦理免職手續。
應該說，這份通知出臺后兩個多月就能開始收效，是值得鼓掌的。在吉林省政府網站上，我們看到，免去6位副秘書長后，仍然還有9位副秘書長，這也反映出副職崗位的確有很大的壓縮空間。
對于很多人關心的被免去的6名副秘書長，在吉林省政府網站上也可以看到，目前他們還擔任著其他政府部門的職務。
高繼泰任吉林省農村信用社聯合社理事長，李杰任吉林省國家安全廳廳長，王寶柱任省直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臧忠生任省農業委員會主任，李福春任省發改委主任，姜有為任省工信廳廳長。
有媒體在采訪中還了解到，當地關員對于減副也是十分忍痛，因為一些廳局委的一把手兼省政府秘書長一職，往往過多地考慮自己部門的利益，而不是從全省大局出發，導致決策并非最優。
我們的記者今天也聯系了吉林省政府辦公廳，希望了解更詳細的信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不愿詳談，只是一再聲稱，吉林省的減副并非全國第一家，其他省也有類似舉動。或許是不愿爭做出頭鳥，或許是沒有應對這個新聞的經驗，吉林省的拒絕讓我們失去了一次了解的機會。
主持人：
何教授，通常老百姓往往說一個蘿卜一個坑，實際上我們現在看到很多官員的職位是多個蘿卜一個坑，所謂的副秘書長一下子有15人，現在吉林減到了9人，您覺得能夠起到那種精簡增效這樣一個作用嗎？
何兵：
不是多個蘿卜一個坑，它是一個蘿卜多個坑，這一個官他既占著廳長這個坑，他還占著一個副秘書長那個坑，一個蘿卜多個坑。
吉林這樣一個做法，它減的是官的職位，但是人還沒有減。首先這一點值得肯定的，就是官的職位必須要裁下去，因為官這個職位也是一個有限的資源，如果職位太多，那么因職位產生的職業的尊嚴，職業的責任，都是不明確的。假如說一個縣里面有20個副縣長，再有幾十個部長，人家都不拿這個官當一回事了。包括我們學界也是一樣的，如果教授太多，滿街都是教授，那也就不值錢了。所以從這個道理上來說，首先要裁減官員的額數是對的。
主持人：
剛才咱們說的比如說副秘書長這個職務，一個職務有很多人，所謂的一個坑有多個蘿卜，剛才你也提到說一個蘿卜多個坑，我們現在就關心像吉林的這次所免去的這些副秘書長，6位，其中這6位都是擔任著政府其他的職務，比如說安全廳、農委主任，包括發改委的主任，像這樣的一種做法，大家給人感覺是你實際上并沒有起到減員的作用，給人感覺是玩的一種數字游戲，你怎么看這樣一種做法？
何兵：
目前沒有起到減員作用，真是的，但也不完全就是玩數字游戲，至少它把副秘書長給砍掉了，我剛才說烏紗帽給去掉一些。實際上背后反映一個什么問題呢？官員原則上是不得兼職的，你在企業你知道，你在那個企業做總經理，這個老板是不愿意再到別的公司兼一個職的，因為你一兼職的話，你肯定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為我這個崗位上工作，安全廳的廳長也好，做其他的經理也好，那種兼副秘書長，你到底算哪一個人啊，你先往哪兒站啊。所以官員不得兼職，這是一個原則。
主持人：
今天我也查了一下，秘書長究竟他的職位擔負什么樣的職責，出來很多，包括像聯合國秘書長，我們拋開這個不說，比如說像政府的秘書長，他主要是協調相關部門的工作，同時協助他所服務的這個領導的工作。從這個角度來講，應該說這個秘書長、副秘書長他的職務還是很重要的。
何兵：
實際上是秘書，不一定非要秘書長，秘書就可以了，它非要搞秘書長好聽一點，說我是長。
主持人：
比如說像這次吉林的減副，減去部分副秘書長，它是遵照中組部、中編辦下發關于規范地方政府助理和副秘書長配備問題的這樣一個通知所做的這樣一個舉措，您覺得像吉林的這種做法，15位變成了9位副秘書長，是真正地貫徹了這個通知的精神嗎？
何兵：
我覺得逐步貫徹，還有減副的空間。
這個通知的精神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首先這官要縮減，縮減官，這指官不是指吏，我們以前官和吏是分開的，比如說領導，我們現在說的是領導，把領導職數給降下去了，現在起到的是這樣的作用。所以大家反映是什么呢？現在領導職數是減了，但是人沒有減掉，這是下一步的問題，就是說機關整個定編和裁員的問題。
主持人：
其實我們也注意到像這個通知，這里面我們也看到一些網友，大家的一些評論，說這個通知是比較溫和的一種做法，比如像里面提到了說省級政府原則上不配省長助理，省級以下政府不配備助理，包括相關的有關副秘書長的一些工作的職能，也有相應的一種說法，但是給人的感覺不是很剛性的一個指標。大家會想，現在全國各地很多政府有很多助理，有很多副秘書長，怎么樣來從全國范圍內來進行消化。
何兵：
有個觀點就是說，應該把官員的崗位，包括我們現在公務員的崗位法定化，法定化以后公開，這是一個，首先是法定化。我們在唐朝實際上就是這么干的，在唐太宗的時候，它的全國官員是中央和地方關員總數是700多，官，那么它的官和吏的比例，包括吏，大概是4000個人有一個官吏，是這么個比例，它是定編的，它用刑法來保護它的崗位，如果你超編一個人，打你100大板，這是立法的，在唐律里面就有的，你要超過10個人，判你兩年徒刑，把你那個官給判徒刑了，還有那些混到官府里面當官的這些人，比如超編10個，這10人都給你判了，每個人判2年。所以它首先把官的崗位的設置是用法來設置的，然后它是用刑法來保護的，我們現在是用行政法來保護，超編了以后通報一下、批評一下、警告一下，就是這樣一個制度，所以它不夠剛性，你剛才說不夠剛性就在這里。
主持人：
除了您剛才所提到通過刑法這樣一種方式，進一步強化它的指標之外，在目前的情況之下，我們在沒有相關刑法懲戒的這樣一種方式之下，怎么樣能夠進一步消化目前這樣的一個比較臃腫、龐大的這么樣一些副職所存在的弊端？
何兵：
現在你會發現中央的文件發下去以后，今年是執行的比較快的一年，我很擔心地方是不是就能夠真的這樣執行下去，因為有些經驗已經表明，我們的法律都得不到貫徹執行。所以如果說我們這些官員的編制不法定化以后，就很難去保證它落實，所以我對這種能不能貫徹到底持懷疑態度。
主持人：
那么這么多的，比如說像市長助理，像政府的副秘書長是如何產生的，怎么樣來解決相關的問題呢？稍候我們將繼續。
主持人：
實際上類似于副秘書長這樣的副職比較多的這種現象，不僅僅存在于省政府這樣的一個層面，據一些媒體報道，比如有的縣副秘書長達到了20人，甚至有的縣公安局領導干部就達到了16人，接下來我們看一個片子來了解一下。
（播放短片）
解說：
一個縣級公安局，領導班子成員有16人，比公安部還多。
近日，一本僅供內部使用的電話號碼簿被人曝光，揭開了河南鄲城縣干部隊伍嚴重超編的內幕。
據悉，鄲城縣公安局除了局長、政委、紀委書記各1人外，還配有5名副局長，4名副政委，4名專職黨委委員等，領導班子多達16人，被群眾形容為“最豪華陣容”。
而這只是當地干部超編的冰山一角，鄲城縣縣政府辦公室則有1名主任，9名副主任，8名主任科員，3名副主任科員，從一把手一直排到21把手，而副職達到6人以上的單位，鄲城縣至少有8個。
在官員超編的舞臺背景下，鄲城官場不斷上影著一幕幕清洗劇。
鏡頭一，鄲城縣某單位會議現場，領導班子10多人，主席臺位置卻有限，因為座位牌沒有全部擺上，某領導不滿，當場拂袖而去，會議不歡而散。
鏡頭二，鄲城縣公安局，領導班子人多活少，有人只好兼任派出所所長或看守所所長。
鏡頭三，鄲城縣農機局，6名副局長中，有3名副局長因病或因事長期不上班，有的干脆自己私下做生意。
鏡頭四，鄲城縣第二高中，除了有1名校長，1名書記和5名副校長外，還配有3名副校級領導干部。該校一個歷史老師感慨，從來沒聽說過有哪朝哪代有副校級領導干部這一官位。
事實上，河南鄲城絕非孤例，官員超編現象可以說早已遍地開花。遼寧鐵嶺9名副市長，20名副秘書長；河南新鄉11名副市長，16名副秘書長；湖南平江9名副縣長，這是半年來網友曝光的名單。不斷曝光的名單觸碰著人們的神經，那么領導干部隊伍瘦身為什么這么難？鄲城縣委組織部副部長鄧振華的解釋也許能給我們一些啟示。
他說除了軍轉安置、招商引資獎勵等因素外，主要原因是2005年全省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時，從鄉鎮切下來100多名副科級以上的干部無法消化，一部分安排在了縣直局委。
對此，有媒體提出，更應關心被減副職的去向，要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敢于將不稱職官員倒逼行政格外之外，才能減出實效。還有評論指出，應該解剖鄲城超編風這一潛規則標準，對官員超編要動真格，建立公開透明的官員任命和問責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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