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爺”是這樣煉成的
閭丘露薇：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李肇星
從1998年開始，閭丘露薇就和李肇星打起交道。那時候，李肇星是中國駐美大使，閭丘露薇是鳳凰衛(wèi)視剛出道不久的記者。離開駐美大使職位后，李肇星擔任副外長、外長，這么多年以來，他一直是閭丘露薇追逐、采訪的對象�！坝幸惶�，他拿著一本詩集送給我，我這才知道，身為外長的他還喜歡寫詩�！背^10年的采訪，使得閭丘露薇對李肇星知之頗深。今年兩會，李肇星轉(zhuǎn)換角色成了人大發(fā)言人，閭丘露薇依然坐在記者席向他舉手提問。 轉(zhuǎn)換了角色的李肇星，在第一次記者會上，就以其特有的幽默和風趣贏得了記者的心，被媒體親切地稱為“星爺”。兩會進行之際，快報特別約請閭丘露薇寫下此文，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李肇星。
閭丘露薇 北京報道
第一次和李肇星打交道，應該是1998年，那個時候他還是中國駐美國大使。因為要采訪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訪問美國，于是就很想能夠采訪到他。那個時候，自己也就是一個只不過在電視臺工作了不到三年，采訪經(jīng)驗更是只有一年的新手，好處是反正什么都不懂，比如采訪如何申請，應該向誰申請等，因此也就什么都不怕。當時大家都住在同一家酒店，我就打電話到酒店總機，請他們轉(zhuǎn)接到李肇星的房間。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膽子真大，現(xiàn)在因為自己的經(jīng)驗多了，和他也熟悉了，反而不敢這樣貿(mào)然打電話了。當然，現(xiàn)在這樣打電話也是不合規(guī)矩的。
記得是李肇星接的電話，他婉拒了，但是語氣里沒有絲毫不快，他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冒昧之舉并不在意。當然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在酒店的大堂，我終于堵到了他。這位大使給我的印象一是很和氣，二是山東話的口音很重，采訪完回去寫稿，好些地方我要拿著錄音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聽好幾次。那次，除了采訪還另有收獲，那就是和他還有他的夫人秦曉梅合影。十多年前，中國的官員在境外和香港媒體的眼中還是充滿了神秘感的，總是覺得很難接近，也很難打交道，所以，對于我這樣一個剛開始做時政采訪的新人來說，這次采訪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寫詩，談起兒子眉開眼笑
之后再打交道，已經(jīng)是他擔任副外長和外長的時候了。每次國家領導人外訪，外長總是要跟隨的，所以我和他接觸的機會也越來越多。每次半途堵截，他對我總是有問必答，一來一回久了，放下了話筒和攝影機，有時候我們也會閑聊幾句。有一天，他拿著一本詩集送給我，我這才知道，身為外長的他還喜歡寫詩。他的詩是很直白的那種，有不少是回憶他在山東鄉(xiāng)間度過的童年時光的，還寫到了他的母親，也有他這些年作為外交官在世界各地的見聞和感觸。那個時候，官員寫書的還不算多，因此拿著這本詩集，我覺得有些新奇，因為他作為官員的身份，和這些熱情澎湃的詩歌，在我眼里是有距離的。
知道李肇星有一個寶貝兒子，也是和他聊天的時候，他很自豪地告訴我的。他兒子在清華大學上學，雖然提及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是每次講起，都能讓我感受到他說話時顯露出自豪感和作為父親的慈祥及關愛。之后我在哈佛讀博的時候，商學院的朋友跟我說李肇星的兒子也在哈佛商學院讀書。最近看到，他的兒子結婚了，網(wǎng)絡上有照片，很帥，怪不得每次李肇星講起來的時候，會那樣眉開眼笑。
李肇星個性隨和，和我們交談的時候很隨意，一點架子也沒有。有的時候，對著鏡頭，我們會提醒他，領帶打歪了。不過他也有非常嚴肅的時候，記得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遭到美軍轟炸，當時還是駐美國大使的李肇星上CNN的節(jié)目，那天他的表現(xiàn)，讓人覺得非常有氣勢。
流利的英語，轉(zhuǎn)守為攻的利器
李肇星的英文流利是早就聽說的，他本人是北京大學西語系的高材生，聽說他可以很流利地背誦莎士比亞的詩句。這樣的傳聞，我也趁著聊天的機會得到了他的證實。對于外交官來說，語言非常重要，這從李肇星接受CNN訪問的節(jié)目里就可以看出。流利的英文，使得他面對主持人咄咄逼人的提問，不僅應答自如，而且還能適時展開反擊，轉(zhuǎn)守為攻。
網(wǎng)上對李肇星的評論很多，方方面面，從長相到衣著到風度，什么都有。可是對于我們這些和他接觸多了的記者來說，外長的外形問題一點不重要，大家最關心的還是他對媒體好不好，是不是能夠有問必答，答案是否有內(nèi)容，是否能夠讓我們寫出新聞。當然還有就是在國際場合，作為外長的他表現(xiàn)得是否得體。
涉及原則，和記者辯論
身為外長的李肇星，在每年的兩會期間，一直是香港和臺灣媒體的最愛。以前的兩會，出席會議的部長們都是從人民大會堂的北門進出，北門大堂是記者們能夠堵截到官員的最好的地方。很多臺灣記者不認識大部分部委的領導，但是李肇星的樣子，大家都是印象深刻的。所以每次只要李肇星一出現(xiàn)，北門大堂馬上會形成一個活動的“人球”，而且這個“人球”會一邊移動，一邊不斷增大，因為李肇星邊走邊說，記者們跟著他，不斷有新的記者加入。記得有一年，李肇星邊走邊回答問題，轉(zhuǎn)了差不多三百六十度，電視記者的麥克風的電線在“人球”外圍把記者們都纏了起來。結果當李肇星沖出重圍的時候，有記者跌倒在地，地上還有不知哪位記者擠掉的鞋子。
熟悉李肇星的記者都知道，要讓李肇星停下來回答問題需要動點腦筋——那就是問一些關于人權和臺灣的問題。每次有記者問到大陸的人權狀況和臺灣問題的時候，他一定會停下來，很激動地和記者進行辯論。雖然記者們也明白，臺灣問題其實并不是外交部長一定回答的范疇，問題應該交給國臺辦官員，但是臺灣記者每次都堵著他追問，而很多時候都會有些收獲。上了臺灣媒體頭條的一次，就是在一次兩會期間，李肇星被一位臺灣記者的提問激怒了，他對著鏡頭很激動地強調(diào)，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毫不含糊，語氣堅定，并且指著記者反問：難道你不是中國人嗎？那位女記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架勢，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壞脾氣”、好人緣
對于自己的表現(xiàn)，李肇星經(jīng)常表示，自己的脾氣不好。看得出來，他不是一個刻意塑造公眾形象的人，因為他并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只是這樣的表現(xiàn)，由于媒體的放大，使得他在一些臺灣人心目中的形象過于強硬；而他的這種性格在擔任駐美國大使的時候已經(jīng)表露無余，在有些美國媒體看來，他就是個辯論家。
不過對于媒體來說，大家并沒有因為他的“壞脾氣”而不愿意和他打交道，反而都很喜歡他。和臺灣的同行聊天，他們都說很喜歡這位外長，他們說多數(shù)的時候，李肇星很樂意和他們聊天，采訪的過程讓人覺得很愉快。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雖然李肇星已經(jīng)從外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不過只要看到他的出現(xiàn)，臺灣記者們還是不會放過采訪他的機會。去年就在山東團下榻的酒店，正在樓上等其他代表的臺灣記者，看到李肇星出現(xiàn)在樓下大廳，馬上飛奔下去。于是站在二樓的我又能看見一個“人球”在逐漸變大。事后，我很好奇地問這些臺灣同行，你們對一個卸任外長都問了些什么。結果他們告訴我：問他喜不喜歡周杰倫的歌。我剛開始覺得這些記者真是有點無厘頭，但是仔細一想，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敏感和聰明，因為那個時候正在傳周杰倫有可能遭到封殺。
人大發(fā)言人，做回老本行
今年，李肇星成為了人大發(fā)言人。其實發(fā)言人這個位置對于他來說，只不過干回了老本行，因為從1985年開始，他就在外交部新聞司工作，同時也擔任外交部發(fā)言人。
對于攝影記者來說，李肇星擔任發(fā)言人召開記者會是好事情，因為他的表情豐富，手勢也多。攝影記者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被拍攝對象過于拘謹，而李肇星在一個半小時的記者會上，他的表情和動作，完全可以構成一個內(nèi)容豐富的圖集。對于文字記者來說，和他當外長的時候相比，似乎這場記者會算不上特別出彩。其實這里面有一個角色轉(zhuǎn)換的問題。采訪政協(xié)發(fā)言人趙啟正后，我和他聊天，他說，現(xiàn)在有人說，這次政協(xié)、人大都換了發(fā)言人，是李肇星PK趙啟正，但是其實作為發(fā)言人，發(fā)揮空間很小。
確實是這樣，發(fā)言人所承擔的工作，不再是表達個人的觀點，而是給公眾提供準確的信息，包括轉(zhuǎn)述人大代表和政協(xié)委員們的意見�？墒遣皇撬械挠浾叨济靼走@樣的道理，他們提出的問題，很多其實都應該由有關部門的負責人來回答才合適。不過還好，這兩名發(fā)言人都是有問必答，讓記者能夠有所收獲。
因為是發(fā)言人的關系，所以這次兩會我申請專訪李肇星沒有成功。不過這并不是說就沒有機會，因為他自己透露，如果大家在會場偶遇，他還是愿意回答大家的問題的。
李肇星
1940年10月生，山東省人，畢業(yè)于北京大學。1985年至1990年任外交部新聞司副司長、司長，外交部發(fā)言人；1990年至1993年任外交部部長助理；1993年至1995年任中國常駐聯(lián)合國代表、大使；1995年至1998年任外交部副部長；1998年至2001年任中國駐美國大使；2001年至2003年任外交部副部長；2003年至2007年4月任外交部部長。2008年3月任第十一屆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主任委員。2009年3月任十一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發(fā)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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