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你就是那堵擋風的墻
深度解讀促進甘肅發展47條意見之五(生態篇)
總編輯按語:
每日甘肅網-鑫報訊 陸浩首提圍繞“生態文明省”的戰略目標,全力構建國家重點生態安全屏障,這是甘肅社會和經濟形態新的支撐點,當甘肅生態問題上升到國家層次的時候,甘肅的經濟將圍繞生態做什么樣的文章?為此,本報今日推出“深度解讀·生態篇”,以圖從歷史和現實的兩個方面做出回答。
甘肅是全國重要的生態屏障地區,西北沙漠化的遏止、黃河和長江上游地區水源涵養林的保護、黃土高原和青藏高原水土流失的治理、內陸河流域生態環境的恢復和保護等,大部分的工程項目都需要在甘肅地域內實施。對甘肅而言,不僅是構建西北地區重要的生態屏障,更主要關系到整個國家的生態安全,就更像是中國西部的一面擋風墻。
歷史上過度開發
甘肅作為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一,是由史前良好的生態環境決定的。歷史上西北地區氣候溫暖濕潤,天然植被茂盛,特別是黃土高原屬于森林草原地帶,極適宜于人類生存。但是在漫長的歷史的長河中,對大自然的過度開發,使大片大片的土地和草原沙漠化,“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詩情畫意逐漸掩埋在“隨風滿地石亂走”的荒涼之中。
人為因素主導下的生態環境惡化發生在農耕文化大規模興起之后。農耕文化發展加大了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導致生態急劇惡化。歷史上甘肅地區開發主要體現在屯田戍邊,這是耕戰結合的典型形態,對西北生態環境變遷產生了深遠影響。縱觀中國北方,民族之間、政權與政權之間的矛盾,如秦漢與匈奴,明清與蒙古等等,反映的都是農耕文化與草原文化的沖突,戰爭往往成為解決矛盾的途徑。農業文明還造成社會上農耕與工商業的對立。工商業發展增加社會財富,使農民擺脫對土地的依賴,讓大批從業人員從土地上轉移出去,減緩了對生態的消費和破壞,有利于生態環境保護。農業家庭和人口消失,減少了國家的稅源和財政收入,動搖封建王朝以農為主的社會基礎,所以,歷代封建統治階級都采取重農抑商政策。中國歷史上的重農抑商不但是社會變遷中的悲劇,也是生態環境變遷中的悲劇,即在延緩了社會的進步與發展的同時,還增加了人口對自然的壓力,加速了生態環境的消費與惡化。最為典型的就是大漢王朝,先后六次大規模遷徙居民充實邊防,最盛時一次竟達“七十余萬口”。漢武帝在敦煌建郡后把甘肅敦煌視為漢王朝對匈奴、西域用兵的集結地和前哨陣地,與此同時還在此建立武器裝備和糧草供應后備基地,大量的林木遭到砍伐,植被受到嚴重破壞,整個生態環境趨向惡化,生態鏈條紊亂錯位,自然災害不斷加劇。
對生態植被的破壞,并沒有隨著王朝的更迭而有所收斂。就是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大躍進”時期和“文革”時期,在“人定勝天”、“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等唯意志論的支配下,盲目推行毀林毀草開荒、圍湖圍海造田等征服大自然的運動,所謂“開荒開到山頂,種田種到湖底”和“大煉鋼鐵”,結果造成了植被覆蓋率降低、水土流失嚴重、生態環境惡化、自然災害頻繁等一系列嚴重后果。
歷史上西北生態環境與農業開發客觀上存在矛盾沖突,這是歷史無法回避的現實。而今天在一定程度上仍然延續著這種矛盾。如何將農業這一歷史上人與自然對立矛盾的產物,變為當代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典范,使農業的發展既滿足人類的物質需求,又不損害生態環境的利益,這是甘肅經濟大發展必須解決的重大歷史和現實問題。
開發越早的地方,遺留下來的生態環境債務越沉重,當這種債務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成為制約社會進一步發展的障礙,生態環境惡化的后果往往帶有后發性,在當時很難引起人們的重視,待到認識問題的嚴重性,后果已經難以彌補。時至近代,西北就是因此而成為中國最貧窮落后的地方。
生態屏障岌岌可危
今天,隨著全球氣候變暖,雪線上升、濕沼旱化,凍土消融、凍土層變薄,地下水位下降、地表水減少,蒸發量增大、徑流減小,眾多的湖泊、濕地面積不斷縮小,我們的生態環境正在變得越來越脆弱。
翻開地圖,會很容易發現有這樣一條山脈被巴丹吉林沙漠,庫木塔格沙漠和塔克拉瑪干沙漠3大沙漠所包圍的山脈——祁連山脈。祁連山冰川雪山是石羊河、黑河、疏勒河三大水系、56條內陸河流的源頭,是甘肅河西走廊綠洲的水源基礎。山頂的冰川雪山是天然固體水庫。依次向下的坡地為原始森林與草地,構成祁連山獨特的水源涵養林,這些森林處于冰川雪山和河川水系之間,起著調蓄、涵養水源、保持水土、增加水量、調節氣候的作用。因此,河西走廊的生態狀況,甚至中國西北部的生態狀況,都與祁連山的生態狀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就是這座“母親山”,如今卻面臨著極其嚴峻的生態危機。
據《西北地區水資源與可持續利用》項目組研究,近500年來,祁連山冰川面積減少了33%—46%,冰川儲量減少了31%—51%,冰川融水減少了35%—46%。來自一份最新資料表明,祁連山冰川融水比上個世紀的70年代減少了大約10億立方米。冰川局部地區的雪線正以年均2至6.5米的速度上升,有些地區的雪線年均上升竟達12.5至22.5米。有關人士指出:按照這一速度,祁連山的大部分冰川將在200年內消失殆盡,如果祁連山雪消冰退,用不了很長時間,整個西北綠色通道將不復存在,到那時,西部內蒙沙漠、新疆沙漠和青海柴達木沙漠就會合圍,千里河西走廊就會變成荒漠。與此同時,源于祁連山的黑河,從中下游依次與庫爾塔格、巴丹吉林和騰格里三大沙漠“交臂”,是分隔三大沙漠的唯一屏障。黑河流域生態的全面惡化和河道的萎縮,將直接導致三大沙漠的合龍,使整個大西北相當大的一部分地區變成一片沙漠的世界,由此而起的沙塵暴將會席卷大半個中國。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長約1200公里的河西走廊,處處可見戈壁荒漠。曾經富饒的絲綢之路黃金段,現在已被生態問題折磨得苦不堪言。
東西兩頭,河西走廊都面臨著十分嚴重的生態問題。在走廊東部,民勤縣東西北三面被騰格里和巴丹吉林兩大沙漠包圍。因為缺水,民勤湖區已有50萬畝天然灌木林枯萎、死亡,30萬畝農田棄耕,部分已風蝕為沙漠。其生態之嚴峻,引起了全國乃至全世界的關注。
在走廊西頭,敦煌的最后一道綠色屏障——西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66萬公頃區域中僅存的11.35萬公頃濕地,因水資源匱乏逐年萎縮,庫木塔格沙漠正以每年4米的速度向這塊濕地逼近。
由東至西,河西走廊境內分別是石羊河流域、黑河流域、疏勒河流域。省氣象局的最新資料表明,跟十年前相比,三大流域均存在較為嚴重的生態退化問題,部分地區生態問題已經被激化。自古以來,由于黑河的澆灌,居延古道是西北大漠深處的一片廣袤綠洲。歷史上的居延海也曾水量充足,湖畔是美麗的草原,有著肥沃的土地,豐美的水草。而如今,再也找不到往日那碧波連天,蘆葦叢生的景象了,黑河的改道,導致了居延海的干涸,昔日水草豐美的居延海幾乎成了生命禁區。一座座沙丘,一道道沙梁,如此荒涼的景象,讓人心痛。
生態屏障事關國家安全
民勤惡劣的生態環境,一度引起國家領導人以及國際專家學者的關注,溫家寶總理先后10多次對民勤生態問題做出重要批示“決不能讓民勤成為第二個羅布泊”。民勤綠洲是目前我國西北地區阻止騰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和烏蘭布和沙漠三大沙漠連片的核心綠色屏障。如果失去民勤綠洲,將失去西北地區防御沙塵暴的一個重要前沿陣地,民勤沙塵暴源區的面積將會顯著增大,將導致周邊地區,甚至華北地區的沙塵天氣顯著增多,甚至對整個中國北方地區的生態環境、氣候環境產生嚴重影響。
在2002年本報記者赴甘南采訪,沿途所見之處樹木蔥蔥,牛羊滿坡,就在到達被譽為“黃河之腎”的甘南瑪曲草原南邊,記者不經意間看到了一片已經被沙漠漸噬的草原格外醒目,一望無際的草原居然也出現沙化的跡象?為此記者聯系到了對中國沙漠化研究專家楊根生教授,聽到此消息的楊教授大為震驚,連呼不可能,此后經過專家們的實地考察發現,甘南濕地也未能幸免沙漠的侵蝕。2009年夏天,記者在前往瑪曲河曲馬場采訪的途中看到“遠處的草坡上牦牛和羊群密密麻麻地啃食牧草,旁邊則是一片已經沙化了的草地,格外刺眼。”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一條寬約100米、高約20米、長約120公里的沙丘帶已經形成,在草原深處,還出現了近四五十處大小不等的沙化點,“母親河”的水源補充正在一步步萎縮。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因為生態問題而危及國家安全的例子古已有之。位于新疆塔里木盆地的樓蘭古國,在我國漢代就是一個水草豐美、經濟繁榮的文明之邦,也是絲綢之路上商賈云集的一顆璀璨明珠。但是,隨著塔里木河上、中游人口的增多,區域開發活動的加強,樓蘭人賴以生存的塔里木河水量急劇減少,甚至經常出現斷流,結果導致樓蘭地區的生態環境不斷惡化,最終被沙漠所吞噬而亡國。如今,人們只能在漫漫黃沙中探尋古樓蘭的文明殘跡。
生態環境的破壞,最終會導致人類生活環境的惡化。
今天河西走廊生態環境日益惡化,已經對蘭州、甘肅中部地區、內蒙古河套平原,乃至華北地區的環境質量產生比較嚴重的影響,已經關系到國家的生態安全。因此,面對嚴峻的生態危機,我們必須重建人與自然的關系,創建新時代的生態文明觀,實現人與自然的共生共榮。人類源于自然,人類的生存發展依托于自然。人與自然的關系如何,直接反映著人類社會的文明程度。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是所有文明社會共同的價值取向和最終的歸宿。
從某種以上說,構建西部生態安全屏障,就是保護國家生態安全。甘肅的生態屏障建設之于國家的生態安全就是一面擋風的墻。面對跨越式發展的機遇,歷史將再一次見證這里的一切:一幅濃墨潑彩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甘肅經濟社會與生態文明和諧發展的美麗畫卷,正向我們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