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炎熱的夏季,無論是看一場頭緒復雜節奏混亂的電影,還是逼著自己去思考一些關于房子和錢之類的問題,無疑都是令人頭痛的事,但這兩件事偏偏湊到一起來了。
這兩件拯救世界的故事都是在一個比較怪異的背景下產生的。“七劍”要對抗的是“禁武令”及其引發的社會問題,而產權界定不清則是中國房地產業的先天不足。
作為《七劍》的故事背景, “禁武令”產生于雍正年間,其對中華文明的影響與“文字獄”差相仿佛。所不同的是有宋以來,中國一直是重文輕武文人當政,對“禁武”的抵觸遠不如“文字獄”強烈。但這一荒謬法令對中國武術文化的戕害以及對整個民族尚武精神的閹割在不到一百年后的鴉片戰爭中便迅速顯現出來。
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則是在一個先天不足的背景下產生的。房地產市場的發展的前提應該是房屋以及其所賴以存在的基礎——土地具有清晰的產權。從法律的角度看,全民所有、集體所有等等,我們的產權不僅清晰而且多樣,但這些產權設置都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作為這些“物”的真正使用者無法把自己實際擁有并使用的這些“物”放在市場中交換并收益。在眾多有形無形的束縛下逐漸發展開放的市場成了一場夾縫里的求生游戲,這里我們不僅看到了中國式的特色和智慧,也看到了中國人對“居者有其屋”的渴望以及市場放開后的激情和沖動。
遺憾的是市場并不因中國人的渴望和沖動放棄自己的規律——清晰界定的產權是市場交易的前提。這是 “科斯定理”的張五常版。這個版本既是有關科斯的定理的幾種表述中,最少爭議的一種,也是最簡潔有力的一種。“科斯定理”講述的是有關交易費用、產權界定、資源配置之間的三角關系。如果交易費用為零,那么無論產權如何界定,市場機制總會找到最有效率的辦法,從而達到帕累托最優狀態。反過來,在交易費用永遠不可能為零的約束條件下,產權如何界定也就成了市場交易是否有效率的關鍵,也就是市場交易的前提。而我們的房地產業在這方面恰恰先天不足。土地不能進入市場自由流通,這一大前提對房地產業來說不啻是另一種形式的“禁武令”。
“禁武令”頒布之后,中華武術的脈絡并沒有斷絕,這有兩個原因,一是朝廷需要武備,禁的只是民間,官方的習武練兵還要照常進行,有時還要從民間選拔人才;二是民間的習武從公開轉入了“地下”,官方無法全面禁止。與之相類似的是,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也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了,這也同樣是兩個原因:其一是不斷增長的人口對住房的需求是剛性的,當非市場狀態的住房分配制度無法滿足龐大的社會需求,甚至造成了巨大的社會不公的時候,市場化的房地產市場就成了救世良藥;其二,中國人特有的智慧使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從地皮走到了地上。地權與房權的分離,以及有時間限制的使用權形成了類似臨時性“一田兩主”式的制度安排。這種制度完成了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基礎和架構建設。但是,這種空中樓閣式的市場結構也埋下了中國式的隱患。產權不清造成所有者缺位、內部人控制,由此帶來的權力尋租、暴力征地、違法拆遷、補償不到位是這種制度安排下最突出的社會問題。在這種制度安排下,整個市場呈現的是零和博弈的狀態,財富迅速向少數人集中,對社會穩定形成了挑戰。
像絕大多數的改革一樣,房地產市場內部的邏輯問題被擱置,等待圣人的大智慧。但改革的擱置和拖延也在放大改革的風險。當其時也,如同武莊的人期盼著來自天山的救星,房地產行業也焦灼不安地等待著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物權法》。《物權法》草案像“七劍”一樣出現了,卻沒能像“七劍”一樣帶給我們真正的驚喜。在關鍵環節上或者語焉不詳或者干脆失語,以至于一些曾經參與該草案制定的專家干脆說該法的最要之意在于確立私產觀念。對此,筆者只是把它看作一種無奈的妥協。好在這只是還在修改的草案,像《七劍》沒拍的續集一樣,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可以幻想的空間。
同樣,《七劍》中的人物也似乎參照了房地產的江湖模式。拿人頭做生意的大反派風火連城大魔頭完全有影射開發商的嫌疑。他們是一個有門檻的集體,有錢有勢,上通官府下接黎民,以掙錢為唯一目的。就連那幾句傻得不能再傻的臺詞——“浪費糧食”、“畜牲,連女人都搶!”等等,也大有潘石屹式的幽默。至于大師兄游龍劍楚昭南分明就是熱錢的化身。明明身在天山,暗地里卻隱藏著海外的血統,一身正氣的外表流淌著叛逆的血液,一俟時機成熟,“天行者”就會變成“黑武士”。當然,那是續集里才會交代的事,與目前地產游資隱忍不發的狀態如出一轍。而象征防守的青干劍楊云聰看起來溫良敦厚,不出風頭,其實是任務最艱巨的一個:既要壓制開發商風火連城的不合理要求,又要擔負克制游資(游龍劍)的突變,同時還肩負著教育下一代(張華昭)的重擔,如此重要的角色,非政府主管部門不能勝任。值得說的還有七劍的精神領袖莫問劍傅青主,在七劍中他是“智慧”的化身,現實中應當是各類研究機構的代表。這些機構一般都曾經脫胎于政府部門(傅青主出身刑部),有一定的政府背景,回到民間后大徹大悟,成了智慧的化身。劍名“莫問”,可能是告訴大家,不要因為看他有智慧凡事都去請教,因為他們一般都忙于在報章上發表論文或者寫“萬言書”之類的東東,一般升斗市民的小事,他們可能顧不過來。